當Charles以為自己終於找到對方時,Erik以一種好整以暇的安然與漠視面對他,「我以為你的動作會再快一些的。」彷彿不是Charles找到他而是他一直等著對方找來,也或許因為Erik已疲於追逐了、他累了。
「沒辦法、我快不了…」Charles聳聳肩、勉強擠出微笑,「…我現在得要像倉鼠一樣、滾著輪子前進了。」自嘲得剛剛好能刺中Erik的愧疚又俏皮得像是對過往一切已雲淡風輕。
但這沒有、Charles的癱瘓歲月才剛開始、僅僅兩年,短得連開頭都稱不上,所以Erik還記得當時撲天蓋地的飛彈還有那枚鑲在Charles腰椎上的子彈,這時的Erik還沒來得及完全的武裝自己,所以他需要輕掐眉心甩甩頭、這些細微的動作幫助他導回他所想講的正題上,「我有事要問你。」Erik嚥了一口唾液,卻嚥不下眼底。
「你想問什麼?」
「他的遺言。」
「Sebastian Shaw已經死了、他已經死了!」雙手握拳,「Erik,你為什麼還要讓一個死人繼續折磨你自己?」音量驟升,「知道他的遺言,對你來說又有什麼意義?!」
「這對我來說,」Erik的雙眼微斂,令人猜不透真意,「意義重大。」
Charles默不作聲瞪著他,穿腦的痛楚是折磨他驚醒的夢魘,但Sebastian Shaw腦中清晰的低語才是真正的惡魔。
集中營的孱弱燭光在溷濁的窗戶上透出模糊的倒映,男人與少年的身體、兩具赤裸的肉體橫臥在麻黃色的床舖上,背對男人的蒼白少年猛然弓起身子,像天花患者那樣的角弓反張後又復原為呼吸的死屍,男人探身壓上他,或深或淺的咬著少年的肌膚紋理,恣意享受少年那垂死掙扎的顫抖。
「你可以保有你的孤獨,」男人湊上前要吻,少年厭惡的別過臉,於是他的唇擦過少年深棕色的髮,而失望的他卻彎起微笑,「但沒有人能整除你的寂寞。」
「二、三、五、七、十一…」如獸般的鼻息噴在後頸。
啪的一聲,小Erik躺在地上,他知道這次的實驗又失敗了並以此為樂;他就像頭固執的小牛,執意鑽著醫生話語裡的漏洞、不配合,他橫著心要與醫生唱反調,反正醫生從來不自己動手懲罰他,總是發落給士兵們去毒打,大不了就挨一頓拳頭加鞭子,死了倒是解脫,但他心中隱隱知道自己可是重要的資產、珍貴的實驗動物,過幾天元首來訪時,還要作為壓箱寶來展示,所以這幾天還特別多給他半塊硬餅吃,他篤定這陣子醫生決不可能像上次那樣放任他被打得皮開肉綻,連把他打到瘀青的機會都微乎其微,他簡直要為自己的聰明狡猾鼓掌叫好,但他沒有、他裝著一副魯鈍的樣子,聽不明白指示、吃吃傻笑,「原來醫生你的意思是這樣、我聽不明白啊……」
醫生沒有生氣,至少Erik看不出來,「Erik、我的小Erik…」喃喃低語得像巫嫗祝禱,「…你的確很特殊,但你得要知道一件事:」湛藍的眼在光線下搖曳,「你並不特別。」
「…十三、十七、十九、二十三…」被光影沖刷的雙眼灼灼。
…二十九、三十一、三十七、四十一、四十三、四十七……Charles默唸著。
「Erik。」
「什麼事?」
「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很喜歡質數?」
「醫生,我不知道質數是什麼。」
「就像你一樣。」
「那醫生你也是質數嗎?」
「我?」笑得很暢快,「當然不是!」
Sebastian Shaw從來都不是質數。
He is the one.
Charles最終決定對Erik保持沉默、什麼也沒講。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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