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蘭西絲偶爾會發現泰迪身上的煙疤和瘀青，雖然被害者本人一臉不在意的樣子，甚至認為「傷痕是男人的勳章」的得意洋洋，整組樂團都蓋不住他的高聲炫耀，坐在身旁的朗恩抽著雪茄對他的炫耀無動於衷，法蘭西絲對朗恩．克雷的恐懼又更深了一層。
瑞基牽起她的手、在手腕處落下安撫的一吻，她勉強自己露出無畏的笑，瑞基輕輕捏了她的臉，「我真害怕妳這種表情，」無所畏懼的偽基．克雷看著她，「鬼靈精，妳又想到什麼了？」法蘭西絲忍不住笑了出來，泰迪順著笑聲投來目光，滿臉戲謔喜悅，朗恩面無表情的抽著雪茄、朝他們舉杯致意，瑞基一臉氣氛被搞砸的不滿，「法蘭西絲，我們回去。」
「但這首是我最喜歡的曲子…」法蘭西絲小貓哀怨的嘟囔，「…我想跟你跳一支舞再回去。」倫敦地下君王的軟肋被她緊緊握在手中，只要她開口他就會為她完成，更何況是區區一支慢舞，所以他牽她走向舞池、雙手擁抱她；枕在他胸前，她緊緊閉上雙眼，覺得自己正漫舞在雲端，一睜眼就會墜落。
朗恩又朝他們舉杯了一次，瑞基以嘴型無聲制止雙胞胎弟弟的動作。
音樂嘎然而止，法蘭西絲茫然睜開雙眼，像從一場美夢猛然回到現實，朗恩．克雷站在舞臺上，將黑人女歌手推到一旁，「瑞基！」親暱的叫著，「讓我為我親愛的哥哥唱首歌，」他將雙手袖子拉高一些、像準備動手打人那樣，「你們知道我要唱什麼嗎？」
「什麼？！」泰迪配合的大喊，年少輕狂的張揚一覽無遺。
朗恩開始唱起英國國歌《天佑女王》，還揮手要求後方的樂團跟著伴奏，樂手們大眼瞪小眼偷覷瑞基的臉色，朗恩回頭看了他們一眼，「你他媽的廢物們，快跟上！」先是鼓手然後稀稀落落的小號與鋼琴，原先坐在貴賓席上的泰迪鼓掌大笑，大口胡亂吞了一口香檳，就誇張的舉腿踏步走往舞池、在中央橫衝直撞，朗恩唱得很陶醉，「Our mother, prince, and friend. God save the Queen!」除了泰迪以外，在眾人面面相覷的沉默中終於到了最後一段，「God save the Queen!」朗恩低聲祈禱，「God save us.」瑞基順手拿起玻璃酒杯砸過去，朗恩抓著麥克風躲過，玻璃在手哥手腳下碎成一灘，「獻給我親愛的哥哥。」將麥克風丟在地上，朗恩走下台，泰迪跟在他身後，兩人坐回專屬貴賓席，泰迪為他點上一根雪茄。
瑞基．克雷明白：上流名媛、明星藝人像狗一樣——只要對他們夠好，他們就可以忘卻你的壞、搖著尾巴跟你走。一手將法蘭西絲壓入懷中，另隻手招呼奧比過來、迅速交待幾句，然後抬了抬下巴、示意黑人女歌手回到原位繼續唱歌，她還呆站在聚光燈範圍外、渾身發抖，他彈了個響指，食指有力的指向舞台中央，她抿緊雙唇搖頭，他像保護幼雛般的摟緊妻子，單手比了個手勢。
嬌小的法蘭西絲不甘被隔絕在外，抬頭想看看她的瑞基、試圖瞭解現況，忽然女歌手又開始唱歌、樂團隨即跟上節拍，她的王子低頭給了她一個吻，「Shell we?」他們重新跳起舞來，眾人都各自接續原先的動作：喝酒、賭博、抽煙、打情罵俏、賣弄風騷，方才朗恩的歌唱彷彿只是一場群體幻覺，她的瑞基與她在舞池中慢舞，雙眼卻不再專心而深情的看著她，她努力裝做不在意，但明白她的瑞基已有一半的心思被朗恩瓜分。
瑞基編了個無可反駁的理由讓妻子先回家，獨自一人靠在吧檯旁等著酒保送上烈酒，他瘋狂暴力又精神分裂的弟弟，正與玩具男孩圍坐在桌邊喝香檳，喝得微醺的瘋狂泰迪膩在朗恩身上、靠在肩頸處說悄悄話，瑞基知道泰迪那些煽動弟弟的淫聲浪語，朗恩叼著雪茄、好像不在意的微微點了一下頭，泰迪就如水流般順從的滑入桌下，桌布水波不興偶爾流蘇撩動，朗恩．克雷看起來一片平靜，完全看不出是否享受泰迪的口舌交纏，弟弟正遠遠瞪著他看，瑞基深深吸了一口氣，喝乾手中烈酒、再要了第二杯。
回到家的法蘭西絲簡單梳洗過後，獨自一人躺在床上，等著她的王子、看著天花板、瞪著月光斜移，她聽見沉默被朗恩的上樓聲打碎，還有那些男孩們獻媚的笑聲、如雨聲一般、細碎而全面的洗刷這世界所有安寧，她聽到朗恩的大呼小叫時近時遠，泰迪又開始瘋狂尖聲大笑，一些痛苦的悶哼聲還有無數的喘息；對法蘭西絲而言，「樓上」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，她決定給自己幾顆藥丸幫忙擺脫這世界。
「泰迪，」朗恩的聲音就在她的頭頂上方、口齒清晰，泰迪又笑了，這次的笑聲聽起來莫名勾人，她重新躺回床舖上，泰迪的腳步聲輕盈、尾隨在後，「過來！」朗恩的命令清晰傳來，她皺了皺眉、感覺私人空間被極度無禮的聲音所冒犯，「把你他媽的屁股翹起來！」
「朗恩你看，他又要把我弄痛了…」媽媽的小幫手開始施展魔法，所有的聲音都像被緩慢拖入水底，但法蘭西絲可以發誓、用三罐藥丸起誓，她的的確確聽到泰迪在輕笑過後的歡愉期待，「…喔、瑞基……」
The End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