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6月2日 星期二

沉默、泡沫(Shaw X Erik)



  Charles,我不是不愛你,我只是比較愛Shaw跟Erik在一起 (Erik淚目)






   Erik獨自站在黑暗中,濃稠的黑暗中,四面八方的聲響混雜、攪動著空氣的流動:衛 兵巡守踏在地面的腳步聲、士兵在睡夢中安穩、不安穩的夢囈、還有……Erik知道還有其 他聲音才對,那些已經消逝的敲擊聲。

   每晚、每晚都會有微弱的金屬敲擊聲,敲在牆面、地板、窗台上,鏗鏘鏗鏘短三聲、 長三聲、短三聲,Erik後來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,但他在知道的當下,就明白這基本上沒 有什麼意義;就像生活一樣,沒有任何意義——活著只是睜眼呼吸、張嘴吃飯、閉眼睡覺 ,其餘的都是外在環境加諸在自己身上的。

   辱罵、鞭打這些已經習慣了,會感到疼痛、但痛楚已到不了皮膚以下的地方,那些士兵有時會以此為樂,有時只是胡亂毒打、有時則在他身上練習摩斯密碼。短三聲是用鞭子的末梢打,通常鞭子為了好使,會在末梢崁入鐵片,但醫生警告過他們要小心他的能力,所以士兵們用牛皮鞭子前端改為多綁幾個繩結再浸鹽水——因為醫生說,如果傷口感染了,會妨礙研究,而烈酒或其他消毒用品,他這種猶太人用不起 ;長三聲是用鞭子的中段,三股牛皮細繩合股的鞭子表面粗糙,揮落下來時,士兵常常急欲再打下一鞭,那些粗糙的皮革便會在Erik身上拖曳,幾下之後,那些被重複鞭 打的地方的皮膚就會脫落。

   Erik只有在頭一次被鞭打時有發出吃痛的悶哼,當他明白士兵們是以他人的痛苦為樂時,他便再也不發出聲音,原本哈哈大笑的士兵們慢慢覺得索然無味。

   「你怎麼不像那些猶太人一樣呢?」他們詢問Erik,用的詞當然不是「猶太人」,但 Erik知道那個低賤的單字是他們用來稱呼猶太人的方式,「你們不是每晚、每晚都在敲敲 敲、在發摩斯密碼求救嗎?」士兵將他摔在地上,「但是,除了我們以外有誰聽得到呢?」士兵大笑起來。

   不會有人聽到的

   長久以來,Erik一直明白這一點,卻一直到此刻才深刻意識到——不會有人聽到、不會有人來救我們、或是我!察覺到這一點的Erik在自己的血泊中微微發抖,但他很明白士兵不會發覺這一點,否 則他們會笑得更大聲、鞭子會揮得更猛、更隨便。士兵將鞭子甩在頭上繞圈,那是接下來要打長三聲的訊號,Erik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隨 著鞭子、甩到臉上,隨即明白那是被粗糙的鞭子所拉扯下來的血肉、自己的血肉。

   醫生雖然交代過,士兵們可以對他適當管教,但不能過當,準則是以「生死」為判定 。Erik猜想,這次他們似乎有點過火了。

   該落下的鞭子沒有揮落,相反地,士兵摔落在地、哀嚎,Erik看到那個士兵張大嘴巴在笑著, 對方的嘴角一路裂至耳下,血淋淋的笑容裡喊著痛苦的哀號——不知為何,Erik莫名的羨慕對方能發出如此有力的吶喊與笑容。

   無力動彈的Erik看著原本貼在自己臉上的地面越來越遠,男人的大手穿過自己的頸子與大腿後方 ,將自己很小心、仔細,甚至是溫柔的抱了起來,捧抱自己的男人發出Erik熟悉的嘖嘖聲——每次移動不了金屬物品時,他都會聽到對方從齒間發出這種聲音,爾後雙眼掃視Erik全身,男人露出苦惱的樣子;每當對方一臉困惑或是不知該拿自己怎麼辦的時候,Erik都會暗自有種反抗成功的微小勝利,Erik不知道臉上那一股驅使自己彎起嘴角的意念是不是可稱之為「喜悅」。

   抱著他走過長廊,Erik看著眼前的燈泡一盞一盞由左至右消失在視野外;許久,對方終於開口,「Erik,你以激怒我為樂嗎?」語調是很平直的詢問、沒有過多情緒:惱怒、埋怨……什麼都沒有,這個只是很單純的、屬於研究一部分的問句。

   因為無法確認那份驅使是不是喜悅,所以Erik 否認了。

   「很好。」問句是實驗方法,而Erik吐出了回應,對方很顯然對這個實驗結果感到滿 意,雖然Erik覺得對方並不相信自己的回答。

   腳步停了下來,Erik眼前的景色停留在木造橫樑交錯的位置,他認得這裡,屋頂橫樑上鑲著自己預謀許久、原要刺殺對方的尖銳鐵片,他眨了眨眼——這是對方的房間門前。

   身後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,眼前的景色又改變了,過了門框後,景色改善很多,Erik雖沒受過太多美學訓練,但自己還是能看得出門裡門外的天差地遠。

   對方將他放在柔軟的地方上,盡可能維持他原本躺在地上的位置,好讓Erik不會自己壓到傷口,然後走到書桌旁的櫃子前,從裡面拿出褐色的玻璃瓶,Erik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,對方笑了,「應該要徹底消毒乾淨才對。」放回褐色玻璃瓶,另外拿出一瓶 透明的,Erik的眼睛大睜、不再眨了。

   Erik從不知道那瓶透明的液體是什麼,只知道當它倒在傷口上時,會冒出白色的泡沫,對方會隨著自己吃痛的倒抽氣聲輕笑起來,那瓶透明的惡魔、現在正被魔鬼握在手中 。

   「你的衣服髒了。」冰涼的鐵片觸在身上,Erik知道現在只要一揮手,對方的剪 刀就會跑到自己手中,但Erik並沒有這樣做,因為他知道不會成功,所以他只能忍受那些 透明的惡魔在自己身上橫流,聽著對方的低笑。

   「Erik,你好像要化為泡沫、不見了。」對方蹲下身子,看著Erik,「聽過〈小美人 魚〉的故事嗎?」媽媽很早就死了,Erik聽過的故事不多,甦醒的記憶連帶提醒自己:媽 媽就是被對方害死的。

   就像被揚起的灰塵沾到身上那般,對方絲毫不在意他吐在自己臉上那混著血絲的口沫,「我 可以說給你聽,」隨著故事的起承轉合,對方時而語調高亢、時而嗓音低沉,     「最後,小美人魚因為得不到王子的吻、又殺不了王子,所以投入海中、變成泡沫消失了。」男人看著傷口上的泡沫,「所以,別消失了,Erik。」捏了捏他的臉。


   「我會捨不得的。」說完,男人親了Erik。










THE END
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