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6月2日 星期二

譬如朝露 (Shaw X Erik)


  當所有獲取快樂的途徑都是由痛恨的人教導的時候,再也沒有人能得到、感受真正的 快樂;即使彎起嘴角笑了,那也是一彎蒙上灰霧的哀傷笑容。

   在與Charles造訪世界各地尋找變種人的過程中,說不上為什麼,Erik感到某種逃避責任的放逐快感,或許因為一個人的旅程太久,也或許因為Charles是一個有能力又有趣的旅伴;找尋的過程很順利,兩人甚至還能在酒吧裡偷閒喝點小酒,Charles似乎喝多了,也對Erik搬出那套「變種人搭訕話術」,直到Erik 默不作聲,Charles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。



   Charles望著手中酒杯,略為緊張的舔著上唇,思考接下來該說什麼來扭轉局面才好,通常他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,只要入侵對方腦中,這點難題自然迎刃而解,但對Erik這樣作的後果……還在思考時,Erik緩緩開口,「這理論很有趣…」低垂的眼瞼讓人看不透這句評論是否真心,Charles抿了抿嘴,Erik將目光重新放到他身上、微笑著說:「…如果再早十幾年前聽到,我相信我一定會覺得很有趣。」

   Charles當然曉得是誰在十幾年前就對Erik說出這套理論。

   Sebastian Shaw——那個 將Erik剝奪得連一絲一毫也不曾遺落的男人。

   在Charles啞口無言時,Erik已從酒吧上的高腳椅 離開;在他想到該說什麼之前,Erik已走離他的視線範圍,於是他們各自沉默的回到房中,依循著長年累積下來的習慣:盥洗、更衣、躺入被窩,睜著眼睛等待自己戰死在睡神手下、猶如死去般的睡去。


   隔日清晨,Charles前來敲門,已換好外衣的Erik打開房門迎接他,口中說著抱歉、還有一些細碎的東西尚未整理好,一邊神色匆忙的快步走回衣櫃 間收拾;Charles逕自走到床邊坐下,看著床頭櫃上乾涸的玻璃酒瓶,腳邊地面橫躺流著琥珀 色淚水的酒杯,他抿了抿嘴,正想說:下個同伴就在附近,搭車就能到,你可以慢慢收拾,「Erik……」才開口、一轉身就看到未被收拾的一切:那張仔細描繪男人五 官輪廓臉部線條的鉛筆素描、遍佈世界各地的標記與路徑、還有—— Erik粗魯的展開雙臂將一切收攏在自己懷中,神情狼狽而又警戒的瞪著他


   Charles萬分尷尬的轉移視線,像隻受傷的馱獸、緩慢別過頭。床頭燈凝聚成枕頭旁 純白的亮點,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
   那是一枚硬幣,雖然歷經歲月磨損,但仍不減 雄鷹圖騰的威風霸氣,牠彷彿還不知道時代的巨輪已輾斃了所代表的意義,從此成為歷史 上的一個污點,而雄鷹卻忽然展翅翱翔,以子彈般的速度,飛入Erik掌心中,此時的眼神裡只剩下凶狠與防備。

   片刻對峙的沉默後,Charles勉強自己笑著,「我先去辦退房手續,在大廳等你。」 離開的步伐雜亂,猶如醉漢所跳的奇異舞蹈。

   在走出房門的瞬間,背後飄來乾啞的陳述,「Charles…」許久的沉默,「…原諒我不會說抱歉。」一句話猶如浪濤,凶狠、猛烈的 打入耳殼海峽中,逼得Charles只能倉皇丟出聊勝於無的「沒關係」後,慌慌張張的逃離 、上岸。

   半小時後,Erik走下樓時,一切情緒都隔絕在冷漠的面無表情之中,等在大廳的 Charles從沙發上起身走來、露出微笑,「我的朋友,準備好去找下一個夥伴了嗎?」笑得一如往 常:禮貌、溫和、輕佻與些微的試探,而Erik冷眼瞅著對方沒有回答,提著行李走出飯店,吩咐門房招來計程車,迅速將自身行李搬入後車廂,自行坐入後座;當Charles跟著放好行李、探身坐入時,Erik的隨身行李——那個硬殼的皮革手提公事包橫躺在座墊上、夾在 兩人之間,Charles沒有移開它,僅只是貼靠在另一側車門上,看著南美洲風情從佈滿灰塵 的窄小車窗外飛逝而過。

   那一天,除了必要的簡短交談外,兩人都不再有任何言語或肢體上的接觸,最後Charles終於受不了這股沉悶,決定去敲對方房門;燈暗著、感應得知Erik不在,所幸並未身處於感應範圍外,Charles走出旅店,拐入一間破爛昏暗的小酒吧中,找到對方。

   破爛的小酒吧裡卻有著一流樂團,Charles看著他在昏黃的燈下與不知名的女人跳 著探戈,女人顯然被Erik的舞步逗得很愉快,一手扶著他的肩,笑得很愉快;在酒精的浸泡中,難得他也露出喝得爛醉的傻態,但步伐卻分毫不差的踏在正確的位置上,女 人笑著接過周圍鼓譟人群所遞來的烈酒,仰頭喝下的同時,樂手也跟著將音階越拉越高、節奏越拉越急, 兩人牽著彼此雙手快速轉圈,繃緊的琴弦應和著越轉越快的步伐,眾人跟著喝采起鬨,女 人後仰頸子,享受離心力所帶來的暈眩快感,旋轉旋轉,步伐瘋狂踏著,琴弦越拉越緊, 旋轉旋轉旋轉,拔高的琴弦——

   斷了

   被鬆開手的女人隨之摔跌在地,眾人鼓譟靜止。

   神情恍惚的Erik看著狼狽的女人許久,忽然推開人群、跑了出去。


   當Charles大步奔跑追上時,Erik獨自站在月夜裡笑著,「告訴我,Charles…」在月光下哭著,「…我現在在想些什麼?」Charles遲疑的望著對方,「動手啊!」Erik大聲咆嘯, Charles閉上雙眼。

   陰暗的房中,男人牽著少年的手在跳著慢舞,少年全身緊繃得連身旁擦過的空 氣都要隨之凝結,男人笑著要對方全身放鬆,放在腰部的手輕輕按壓,少年仍低頭盯著 自己笨拙移動的雙腿,男人捏著他的下巴,要他仰起頭來面對自己,「看著我,Erik。 」——那是少年時期的Erik——男子靠在Erik頸肩、在耳邊輕聲低語:「放輕鬆、別這麼緊張,」少年不甚自然的抿起嘴笑,男人看到這滑稽的勉強笑容忍不住笑了起來,「跳舞就像…」思考著適當詞彙,「…就像轉圈圈,兩個人牽著手,是一種比較複雜的轉圈圈。」男人 握緊他的手,兩人在微弱的月光下轉起了圈圈,宛如巫師群聚在滿月下的狂歡,直到轉得急促時,少年才終於露出較為放縱的笑容,男人卻忽然剎住腳步,「快樂嗎?」吸收能量 的特質似乎同時也運用在男人灼灼的雙眼中,「我的小Erik。」

   緊捏著少年下巴,男人無視他的錯愕恐懼抵抗,猛然收攏懷抱,猶如撲殺的雄鷹, 將獵物納入霸道的羽翼中,撲殺那來不及拒絕、闔上的雙唇,少年咽嗚的嚥下淚水。


   眼前、月夜裡的Erik詢問,「Charles,誠實告訴我,你所感覺到的一切…」成年的Erik與回憶所見的少年時期,兩者的眼神毫無差異,各式各樣的情緒混雜, 「…那時的我,快樂嗎?」


   月光下,銀色的淚水笑得多麼美麗。














THE END




Shaw,你這人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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